2016年12月31日 星期六

【南美】玻利維亞、北阿根廷及烏拉圭

寫於跨年前的阿根廷健行小鎮El Chalten,晚間10點半,木造hostel氣氛溫馨,夜幕剛落,眾多背包客們各自烹煮,紅酒舉杯相敬,我早早煎了塊美味多汁的阿根廷牛肉,配水煮蔬菜與紅酒,此際愜意啜飲著mate醒酒,搭配阿根廷甜極卻美味的點心Alfajores。山間跨年原不在我的計畫之中,按照推算,這時間我仍在Torres del Paine,起先也是設法避免山中度過年尾,但稍微在El Calafate趕路,仍是讓年尾落在這號稱阿根廷健行首都的小鎮。這個月移動距離令人咋舌,穿行了四個國家,回首月初恍若隔世,完全不覺得只匆匆度過30天。

因12/20後地處Patagonia,便寫12月前3週的玻利維亞(包含三日團結束後短暫行經智利北境的San Pedro de Atacama)、阿根廷北部,以及意料之喜的烏拉圭行吧。

玻利維亞,烏尤尼鹽漠
行經城市 12/1~12/20

12/1~12/20的移動,其中Uyuni到San Pedro de Atacama因為是四輪驅動車走國家公園,因此路線不盡相同,是沿玻國國境南下,到最後才穿出智利。
12月是此趟旅行裡地景、風土人情和文化差異最劇烈的一個月,皆因離開祕魯後,藉由Titicaca湖轉進玻利維亞,如預期地開始大幅的跨境移動。因12/20起由Buenos Aires乘阿根廷航空赴Ushuaia,後續主要盤桓於Patagonia,因此先切在前三週吧!5,000公里的長程移動主要依賴巴士,委實可觀。

  • Copacabana:Titicaca湖水波粼粼,湖畔阡陌延伸,牛羊疏落。
  • La Paz:世界最高的首都,玻利維亞傳統祭祀,龐大庶民市集。
  • Potosi:曾是世界銀礦的中心,經過300年的殖民,如今沒落凋零。
  • Uyuni:盛名在外的天空之境和全球最大鹽漠,為觀光堆砌出的小鎮。
  • San Pedro de Atacama:全球最乾燥沙漠中的聚落,觀星聖地。
  • Salta:阿根廷北部沙漠南方的綠洲,充滿阿根廷樸實粗獷的原味。
  • Puerto Iguazu:世界級伊瓜蘇瀑布旁的據點,副熱帶雨林濕溽而生態豐富。
  • Buenos Aires:南美洲的巴黎,精緻街景,多彩城市生活。
  • Montevideo:宛如歐洲小鎮,舒心愜意的烏拉圭首都。


玻利維亞印象

玻利維亞第一個停駐的地方,嚴格來說是Copacabana。

Titicaca湖畔在玻國側著名的據點,我在Puno冒著寒雨將La Paz directo的巴士票改成在Copacabana換車,總車程因為繞行湖間、換車接渡輪而更長,卻能一睹小鎮風貌,這是前往太陽島和月亮島的據點,許多背包客會前往島上住宿。天氣陰鬱,湖畔景致委實不佳,但挺有趣是撞見學生們的慶典,小學生扮成各種結合傳統服飾的創意裝扮,主廣場週遭更有許多攤位,仔細一看是各年紀學生的自然科學考驗,學生講版讓訪客聽,主要以玻利維亞食材和美食為主,聽完訪客還得評分,隨年紀不同,難度也有差異。

穿梭攤位間,與害羞的學童們簡單交談,看他們對在地食材的熱情。便是這麼熱鬧繽紛與在地,構築了我對玻利維亞的第一印象。玻國在南美洲數一數二貧窮,如今南美最紊亂的國家當屬委內瑞拉,玻國人也藉機說委內瑞拉已在貧窮榜上墊底,但是就長期的官方數據,仍是玻利維亞無誤。

Copacabana的創意慶典服飾
行前La Paz是我最期待的地點之一。世界上最高的首都(實際首都,玻國法定首都是Sucre),海拔3800m,更以蓬勃頻繁的原住民自覺運動著稱,令喜愛原住民的我嚮往已久。誠然,貧窮的玻國,大量人口聚居,不要期待多麼美輪美奐整齊劃一的街景,從Copacabana往La Paz的路面便已鋪設得差強人意,有段甚至公路毀損,須穿越村莊中的顛簸土路,大巴行駛得艱辛,著實難想像這是首都與主要觀光點之間的聯外道路。遑論恰在我抵達前,玻利維亞遭遇25年來最嚴重的旱災,市民得靠政府水車配送民生用水,幾是一團混亂。不過,這亦是全球唯一設置纜車以供市民通勤的城市,空中俯瞰景緻,晴光爛漫市景令人印象深刻。

最深入骨髓的經驗,則是於Potosi參加礦坑tour。粉塵翻飛,曾是礦工的嚮導帶領我們進入仍在運行的坑道,300年間,吞噬了數百萬原住民和黑奴礦工的性命。僅有3度的清冷高原城市,街角旋身便是泥黃色、散發死寂氣息的富山(Cerro Rico),與居民的命運生死相依。

「玻利維亞最可取的,可能就是特殊的自然景觀吧。」在La Paz時,一同參加walking tour的烏拉圭大哥說。某種層面而言,同意也不同意。玻國的自然地景,無疑有放諸南美無可取代之處,食物稱不上精緻,但物美價廉且飽肚,以Quechua為主要組成的人民,Chulita、祭祀風俗等皆有有趣之處。玻國不是先進國度,放眼四週,鮮有規劃得當、完善整齊的建設,但於我而言絕對是耳目一新的經歷。

離開Potosi,便轉進南美最觀光化的地點之一,烏尤尼鹽漠。

Uyuni - San Pedro de Atacama 三日團

Uyuni是玻利維亞觀光業最發達的地方,「旅行社一條街」形成琳瑯滿目的day tour選擇。但細瞧,其實涇渭分明,概略就分成兩種──(1) 亞洲觀光客才會參加的找水團(日落團、日出團),以及(2) 歐美背包客心中首選,前往San Pedro de Atacama的三日團。

我呢?身為亞洲來的背包客,剛好橫跨這兩團隔絕的訊息傳遞網路之間,所有的背包客朋友都強烈推薦三日團,而旱季末期,La Paz終於開始降水,Uyuni仍是滴水不落,想一窺絕美倒影,找水團當然也不能少。Potosi夜車甫抵達,我便報名日落團,選擇找水聲譽卓著的日本旅行社,果不其然獲得一群可愛甜美的日本團友。Uyuni雖觀光出名,提款機卻稀少而不堪用,在匆忙提現的倉促中,翌日,我向家人朋友告知將與世隔絕,便跳上三日團的四輪驅動車。

來自義大利、德國、墨西哥的純女孩團友們,以及豪邁友善的司機,儘管擠在4x4車內顛簸三日似是生平第一回,也沒得洗熱水澡,但高原乾燥清冽,沿途壯闊地景逐一顯露,三餐亦被張羅得很好,不覺絲毫辛苦,滿溢回憶的都是與團友的閒聊、被魔幻自然風景炫目的感動。

這色彩繽紛的鹽湖與山脈,紅鶴星星點點,非親身抵達,無法想像。

從玻利維亞穿進智利,這兩國因19世紀的領土割讓、後續國境衝突,以及南美最新進vs.最貧窮國家之間的心理糾葛,雙方人民皆不喜對方。甫抵達San Pedro de Atacama,在玻國海關處莫名被收取了過關費用,智利方面則是乾淨井嚴,旅程內第一次有種身處已開發國家的感動,便是在這匆匆行經的沙漠小鎮,就連bus terminal皆繽紛有設計感,免費公共WIFI極為順暢。再從智利翻越安地斯山抵達阿根廷的Salta,氣派且動線良好的bus terminal,再度讓我有種不必在陌生場域裡拚搏的放鬆感,阿根廷與智利對比,更是有些趣味地體察到這兩個同樣在南美較為富裕的國家,之間細微的文化差距。

北阿根廷及烏拉圭

出發前,對北阿根廷的交通苦手至極,尋不到便宜機票,又想到冗長巴士便渾身不對勁。不過抵達南美後,發覺硬著頭皮衝就對了,最後還是靠瘋狂又漫長的長途巴士解決,雖然相較秘魯等國依然昂貴,卻已經是比飛行便宜得多的選擇。

Salta號稱最道地的peña - La Casana del Molino,值得專程搭車前往
Salta的停駐質樸而愜意。巴士行經七彩岩山,午間搭乘纜車眺望綠意十足的副熱帶市區,午夜至在地Peña聆聽道地阿根廷音樂、品嘗free walking tour嚮導推薦的Cafayate產Torrondes白酒。從Salta搭乘此行最長的巴士,25hr輾轉至Puerto Iguazu,享受副熱帶類雨林風情及世界自然奇景,再乘19小時的巴士Buenos Aires,扛著行李跳下車,頗有種暈頭轉向感。

還未來得及調整好心情,我整顆心都隨著烏拉圭大使館的回覆而擺盪。

戲劇性地辦好烏拉圭簽證,興奮又倉促地丟下大行李衝到渡口,只為在當晚抵達烏拉圭首都Montevideo。在那裏,平靜民主的富庶小國,人民有品味、富教養,卻真誠溫暖友善。文化上,大致與阿根廷和彭巴草原一脈相承,漫步城市間,卻是完全不同的心情與氛圍。同樣屬於先進國家,比起智利海關關卡繁複和檢疫費時,烏拉圭身為小國的開放心態,更讓我喜歡。

從烏拉圭回返Buenos Aires,聖誕前夕的首都,滿街盡是心情歡悅的人民,我也被這樣的節慶喜悅感染,行之於途,笑容不曾自臉上移開,動輒和路人閒聊起來,甚至獲得至少5個阿根廷人稱讚我西語說得好啊啊啊!臨去前拜訪了不容錯過的Recoleta、La Boca,地磚艷麗螢光的繽紛色彩,晴朗天候,光影灑落,讓我真正愛上這座城市。

旅途中的人們

Uyuni日落團日本團友與司機

夢想到訪天空之鏡,爬過旅遊資訊的人,可能都知曉Uyuni日出日落團的預定方法。幾間著名的找水旅行社會在門口張貼紙片,每輛車目前是Bs/900左右,湊滿7人便只需支付Bs/130左右。我夜車抵達,事到臨頭才匆匆報名,見彩色紙張上是6缺1的日本人,並喜孜孜地寫上。

被領到鎮郊小屋換雨鞋時,原先不曉得該怎麼跟我打招呼的團友們,聽聞我和司機自介,說自己來自台灣,登時驚呼,說:「我喜歡台灣!」「我不久前才去過!」親密度立刻up up,果然是台日友好啊>/////<,出門在外遇見日本人最暖心了!

這群日本人有一半住在多倫多,英語還過得去,但西語就依然承襲日人對語言的低天賦,不像其他各國背包客幾乎都能說個兩句,她們連最基礎的單詞也不會說。不過這正巧也免去了我的尷尬──身為車上唯一能說西語基礎對話的乘客,我被指派在前座,結果年輕同齡的玻國司機不知為何開始盛情表達好感,不斷問我要不要當他的女朋友,我哭笑不得的拒絕好多次,整趟5~6小時的半日團,日本團友可能只當我們在前座聊得順利,殊不知根本是同樣的迴圈跳針跳針,再回想那夜的壯麗星斗,不禁失笑。

與日本團友一起拍攝的鹽漠趣味照
Uyuni三日團女孩團友

雖是義大利人,但於奧地利邊境出生,母語其實是德語的Alexandra和Annamaria,是一對幽默風趣好相處的多年姊妹淘;僅有21歲的Jessi是團裡的德國小公主,在Lima交換,對年紀輕輕即有南美經驗的自己頗感自豪,傲嬌公主病有點嚴重,但本性還挺可愛的;兩個墨西哥女孩Diana & Valeria英語幾乎不通,和友善單純的她們聊天就是練習西語的好機會。為了配合大夥兒不同的西語程度,飯桌上有時西語有時英語,有時則歐洲女孩們開啟德語小視窗,三天就在對自然美景的連串驚嘆、新奇住宿鹽之旅館、夜晚發抖觀星等各種美好小片段裡度過了。墨西哥女孩們最後和司機一起返回Uyuni,我則和歐洲女孩們在San Pedro de Atacama續攤,而Alex和Anna特別為我至酒吧健行,更令我感動不已。

無垠鹽漠的夕陽,暮色中和團友們合照
烏拉圭大哥Juan

忍不住和人笑稱,這趟南美行幾位好友,皆是35歲左右的黃金單身漢,究竟是怎麼回事呀?

但這位的個性卻不怎麼似道地的南美人。儘管起初是在Titicaca湖往Taquile的船艙內,獲得他的主動幫助,只覺他側臉像中歐南歐混血,操南美腔西語,卻不是祕魯口音,又是獨自旅行,便頗覺好奇。然而他樂於助人卻內斂寡言,那條自我保護的線畫得有禮而寡淡,我只能從他頻頻喝馬黛茶(mate)的習慣,猜測他大概是阿根廷、巴西人。逛完Taquile島,船艙內遇見,他相詢我的來處,彼此自我介紹一番,才知他來自人口僅有300萬的烏拉圭。

其後,於Copacabana的渡口欣喜巧遇,在各自登上不同巴士前交換聯絡資料;於La Paz一起參加free walking tour;過兩日,他選擇了Sucre,我則奔赴無法割捨的Potosi,接著雖然都參加三日團,前後卻差了一個整天,在San Pedro de Atacama也因WIFI聯繫等問題,最後沒有見著。雖然在La Paz才曉得他竟是在瑞士Bern工作過3年,還有德語系血統,毋怪渾身帶了種我非常熟悉的氣質,彼此也多了些瑞士話題,但若是止步於此,大概只能定義為萍水相逢的普通朋友了。

孰料,在我意外辦好烏拉圭簽證後,已經返回Montevideo準備過聖誕的他,全程待在線上協助我訂渡輪,當晚更毫無二話深夜來找我喝酒敘舊,自相識以來終於有機會交心暢談。翌日他騰出整天,帶我遊遍舊城區、山丘、新城區,與他老朋友一起吃烤牛肉(asado)喝啤酒,甚至造訪他家的公寓,與他弟妹邊喝mate邊談天。我到訪烏拉圭雖僅有3天2夜,卻是將Buenos Aires的時間割捨而來,而我在這小國也獲得極大滿足,這個性格內斂冷硬,多做少說,和南美人個性頗有些差異的友人委實功不可沒。

新城區Pocitos的海濱,席坐堤防,手握mate,身旁是烘焙店買的甜點Alfajores,滿心感動的我轉頭認真道:「請你一定要找機會來亞洲,我希望能有機會招待你。」

在Montevideo港口市場,和烏拉圭友人們一起大啖烤牛肉佐啤酒,好暢快!
Buenos Aires的歡樂人們

這座城市裡我識得眾多稱不上太熟稔,卻友善熱情,對我處處伸出援手的阿根廷人和各國背包客。從Iguazu來此的巴士便與鄰座大叔Ramon閒聊多時,下車後也多虧他幫我買Sube交通卡、指點我如何搭乘巴士。我誤訂單人房5夜,最後來不及取消,決定親自前往致歉,和我再古董公寓中溫馨暢聊許久,人情味濃厚的老奶奶Mariel。Charlie's Hostel裡有眾多打工換宿的背包客,法國女孩居多,卻竟也有位美國籍,但父母皆來自台灣的男生!英語才是他的母語,皮膚也曬得充滿拉丁味,但我們依然聊台灣聊得親切又開心。

Buenos Aires的夜間治安是著名的惡名昭彰,但行之於途,總不乏主動關切我的小市民,例如從烏拉圭返回那夜,陪我等公車、最後叫計程車的中年夫婦,以及前往機場那晚,站在幹道上等8C線路公車,連小賣店前的遊民都殷勤指點我哪輛車有到達。而聖誕節前夕,或許不少學生不必上課吧,我穿著休閒在Recoleta區晃蕩,被遠遠叫喚Chica(女孩)時便和對方打招呼、閒扯幾句,心情極佳之下,連西語也彷彿變流利了,聊聊便和路人合照,再晃到下個景點,難以置信的隨興和如魚得水,實在是個親切到時常莞爾一笑的城市呢。


比起後續Patagonia對奇山異水的屏息、長途健行中深度檢視自己的平靜,12月前三週穿過變化多端的高原、鹽漠、彩色山、副熱帶雨林和精彩城市,絢爛和歡笑都彷彿凝鍊在這段時光裡,太多細節值得敘說,卻只能這樣先草率而流水的梳理了。其實北阿根廷尚有許多值得到訪的國家公園,更有我嚮往已久的鬃狼(Chrysocyon brachyurus),若有下回,應該會在此回乘巴士快速穿過的地區裡多著墨吧!


其他南美行的概述:

【南美】獨旅南美四個月

2016年12月1日 星期四

【南美】祕魯,長途旅行雜感

11/5起從厄瓜多Cuenca搭了12小時夜巴入境祕魯,至明日11/30即將從Puno出境,前往世界海拔最高的首都La Paz,正是26日。儘管等同我在加拉巴哥慢活停留的長度,但時間感卻是地轉天旋,幾日一回的夜巴,研究景點更是耗時,轉眼即將出境,雖FB按時更新,竟還不曾為祕魯撰寫網誌。

清晨9點,雲霧繚繞的馬丘比丘
相較阿根廷廣闊到令人頭痛的面積,祕魯已算是南美國家居中的了──36個台灣大小,略是厄瓜多的4倍。想當然爾,厄瓜多城市之間3~5hr半天可抵的光景不再,取而代之的是8~12hr的夜巴,仍在接受範圍內,只是多個夜晚輾轉於巴士座位,能處理照片、撰寫網誌甚至記帳的時光便不免銳減。

祕魯第一印象

可是那由北到南,靠巴士穿越國境,飽覽萬千風光的經歷,儘管尚未鑄就文字,卻是歷歷在目。對秘魯的第一印象,是荒蕪空蕩的北境沙漠。離開厄瓜多如花園山城一般的Cuenca,偏離安地斯山脈,巴士奔馳於祕魯沿海因祕魯涼流(Humboldt Current)而乾旱的大地,不若厄瓜多動輒是褶曲高聳入雲的山脈高原,或者沿海的濕潤熱帶平原,荒涼且杳無人煙,一片空盪黃沙,讓我驚愕。而初抵Chiclayo,更為滿街的摩托計程車(Motortaxi)炫目。

Trujillo, near Templo de Luna
回憶起來,祕魯城市的治安差異不顯,但據友人所述,恐怕Chiclayo是有那麼一點不安全。甫進秘魯的我,卻清楚感覺和厄瓜多的不同──Chiclayo人口60餘萬人,市中心光鮮亮麗的購物商場、服飾店俱全,不若厄瓜多總是戒備森嚴,連書店都以玻璃櫃將書妥善收置,指定好書籍才讓店家打開。對泡過FMCG產業有點trade marketing職業病的人,實在是到了祕魯才有一般世界城市中商店的陳列美感可言,厄瓜多可以說是為了安全防竊而不顧一切。

於是初抵秘魯,有說有笑的民眾迎面擦肩。若說厄瓜多80%左右的人口在貧窮線上掙扎,祕魯就是以中產階級為主幹了,這裡更懂美食(事實上Lima已作為划算的美食之都知名),不像厄瓜多人大多不諳營養學觀念,餐點澱粉比例過多,主要目的鎖定果腹。然而,擁有一定消費基礎的人民,基礎建設卻不算跟得上,路況或民生所需其實和厄瓜多相差無幾,卻因為消費者過多而效率低落──同樣是Movistar和Claro兩家電信行壟斷,但在Quito辦理sim卡時,人煙稀少的Movistar直營店,職員略諳英文,耐心為我處理,換了在Chiclayo,Claro動線混亂不效率,若非遇到當地人幫忙,不曉得得在那裏折騰多久。

作為台灣人,或許多國家旅客前往南美洲的首選地點,祕魯觀光業發達得多,因此居民也對外國人司空見慣。在厄瓜多,僅僅是在街頭或港口徘徊,便會被好奇靦腆的當地居民搭訕閒聊,每個計程車司機也恨不得多聊幾句再放妳下車。但在祕魯,尤其是南祕魯,亞洲旅客頗眾,這樣堪稱樂趣的消遣不再,取而代之的是滿街攬客的「China? Korea? Japan?」有些職員連台灣都說得出來,但沿街這般實在有點煩厭。

由於相對貧窮,以及山岳、原住民血緣占比較大,厄瓜多人較為內斂純樸。計程車司機即便遇上外國人想抬價,加價也在US$1~2之間,且還有殺價空間,也極為守時守諾。祕魯人一般更樂天開朗,守時程度尚可,而我初抵祕魯便對該國人民的印象兩極──在巴士站守株待兔的司機,S/3~8的車程竟獅子大開口要價S/60,我仰天白眼便拖著行李走了,緣著窄小巷弄步行幾條街,想到主要廣場攔車比價,或許會合宜些。走著走著經過Claro,便想順道辦sim卡,怎料職員叫我走過幾條街到另一間門市,頓時杵在門前,有些遲疑,忽然之間便有人向我攀談,接著便認識了祕魯行最重要的當地朋友Gonzalo。

那天晌午終於check-in的我,思忖,祕魯大概是個人性標準差比厄瓜多大很多的地方吧,好人俯拾即是,漫天喊價的小奸小惡卻也滿街跑。

以上是第一印象。

但當熟門熟路,摸透了祕魯模式,凝聚這將近4週的記憶,將祕魯無數零碎片段收拾打包進行李箱,腦中最清晰的,是此地相識的當地摯友、各國背包客友人,以及自小傳頌的知名景緻,終於嶄露眼前的感動。

祕魯行經城市

儘管目前尚無足夠時間翻越安地斯山,前往東側的亞馬遜雨林,然自北境伊始,山川平原沙漠,乃至於馬丘比丘周遭的副熱帶濕潤植披,揉合成萬花筒般的飽滿記憶。

曉得持續向南仍有更知名的沙漠,然空蕩無人居的連綿沙塵,高原地帶山脈險峻,卻不乏原住民在山坡間胼手胝足開墾,仍是頗為衝擊的景色。


  • Chiclayo:初抵祕魯,荒蕪沙漠中的綠洲城市,西潘王陵金銀藏品價值連城。
  • Trujillo:祕魯第二大城,奇穆文化Chan Chan遺址、月之神廟、鵝黃沙漠中的海灘。
  • Huaraz:擁有祕魯第一高峰Huascaran(6,768m),雪峰層巒疊嶂、清透美麗的藍綠色高山湖、5,200m的熱帶高山冰川,無數獨立自主言談有味的歐洲女孩作為健行夥伴。
  • Lima:沿海懸崖下車潮絡繹不絕的高速公路,靜夜海濤,和絕美太平洋西南岸夕照。
  • Paracas:鳥翼蔽日,喚起昔日三國為鳥糞交鋒的鳥島Isla Ballestas。
  • Arequipa:石造白城,世界第二深的峽谷Colca Canyon陡上陡下健行。
  • Cusco:武器廣場是祕魯最精緻美麗,周遭聖谷寧靜秀麗,滿佈印加遺址。
  • Machu Picchu:雲開霧散,沿軌步行,再揮汗登階上山才得以朝聖。
  • Puno:海拔高達3,800m,晴光爛漫,終於一遊夢寐以求的Titicaca湖。
自Tumbes關口至Puno,一共是3,000多公里的巴士旅途,除卻Chiclayo - Trujillo (4hr)、Lima - Paracas (4hr)、Cusco - Puno (6.5hr) 車程較短外,一概是以夜巴達成。到阿根廷之後,為求跨越遼闊國土,便不能只依靠巴士,這般完全以巴士由南到北,穿越一個中型國家,恐怕是生平第一回。

旅途中的人們

景點透過相機記錄,心緒卻得趁記憶猶新時留下筆跡。而旅途中締結的緣分,便是築成心情點滴極重要的元素。作為南美觀光不可錯過的國家,加上day tour & hiking參加得多,不像在厄瓜多本土多半自己來(加拉巴哥除外),缺點是連日來對local tour實在有些厭倦,優點自然是相識朋友無數。北秘魯識得的朋友,絕對在南祕魯重聚,而自南祕魯開始,Cusco - Arequipa - Puno形成三角形,Lima和Paracas也屬必經,於是眾友人不斷在不同城市交錯、相會。

趁他們大都不諳中文,讓我在細節歷歷在目之際,記敘種種交錯的光亮吧。

德國姊姊Sabine

在Trujillo的Chan Chan & 月之神廟遺跡團識得她,亦是旅程交會最頻繁的朋友。她來自德法邊境,目前在荷蘭鹿特丹的Mars工作,剛離開供應鏈經理職務,留職停薪,希望歸返後內部找尋更合適自己的職位。產業相同,甚至有前客戶/原廠的關聯(儘管不同品類),話題極快搭上線,我們在tour中急速熟稔,並從坑錢海灘餐廳相偕逃離。不過細細相處下,似乎個性大不同,雖只是些小細節,不過她帶著德國人典型在紊亂無序處便容易焦慮的龜毛,我們相識在滿是美味海鮮和ceviche的沿海,但她竟然不愛海鮮!我以為只是團友一場,孰料夜車一起前往Huaraz、一起在Wilkacocha湖day hike、在Lima因我未打算前往運動酒吧看球並未聚首、在Paracas她大力向我推薦Huacachina滑沙、在Arequipa一起吃馬鈴薯專業餐館,昨夜更在Puno傾心相談,我安慰短暫失戀的她,小酌Pisco Sour和Mojito,在木造酒吧、80年代爵士樂中一起促膝大笑......友情隨這些不斷促成的聚首,也累日加深。

人高馬大理應如印象中歐洲人獨立的她,卻害怕孤獨。在Puno我們連兩晚相聚,今夜她於晚餐餐廳,我們點了不同烹飪方式的羊駝肉(alpaca),她促狹著眼無辜地看我:「妳願意接受我的損友影響力,再跟我去喝一杯嗎?」

我們談工作,卻又還不願意面對遲早重啟工作人生;我們談感情觀,分享文化差異,甚至還有更私人的girls' talk;我們敘述旅程中遇見的美好人們,與每個值得紀念的故事。行程完全未配合彼此,卻在四座城市重疊且樂於相聚,因為她我認識了法國女孩Lauriane、荷蘭女孩Eva,今夜別離,我說:「下回相見就沒有如此容易了」但都愛旅行的我們,肯定還是會找到交會點的吧!

Arequipa的Hatunpa餐廳,店家準備的旗幟是友誼證明 <3
羅馬尼亞女孩Aliz

抵達Lima,甫離開夜車,她喚住我,問我是否願意分攤計程車資,我豈有不答應之理,於是尚未找著住處的她,隨我赴Miraflores的hostal,溫馨客廳內閒談些許,再步行至Miraflores center,我尋了處鄉村風裝潢的靜謐咖啡廳Caficulto,她說話步調慢,卻認真且深,長期相處,是我能信任的類型。

現居瑞士蘇黎世,做地理資訊學的她,與我有無數瑞士和中歐的話題可分享,而她最驚豔的,是作為匈牙利裔羅馬尼亞人,總是得不厭其煩解釋歷史因由,而3年前啃完匈牙利史的我,只是問她:「所以妳來自外西凡尼亞(Transsilvania)嗎?」

「我幾乎沒遇過外國人知道這件事,連很多歐洲人在我解釋後,還是很困惑。」她眼神炯炯看我,家族移民史原是很私密的,很多乍看混血的友人,我都不會貿然詢問,但經此一問一答,她開始娓娓敘述自家脈絡。我想去羅馬尼亞已久,最好的朋友亦曾在羅馬尼亞交換,儘管不曾到訪,卻對中歐極為熟稔,於是我們在初時便變得頗為熱絡。

Caficulto的佛卡夏三明治實是一絕,太美味了(S/10)
爾後,她在Lima便飛Cusco,接著便參加5D4N的Salkantay Trekk,於是我經Paracas、Arequipa乃至Cusco時,正逮著她結束trekk,只想輕鬆與朋友hangout。我倆與我新識得的朋友Stella在咖啡廳聊了會兒,而她特地換至我預計住宿的hostal等候我,於是我倆正好住在同間dorm閣樓的對面床。我從馬丘比丘折返,她已前往Arequipa,巧合地被分配到她床的我,難以克制的想念起她來。

荷蘭男生Hylke

在加拉巴哥Isabela島與我和愛爾蘭大廚Leon在hiking tour相識,進而一起去跟大廚蹭飯的毒舌男。其實比起大廚,我在hiking去程是先和他熟稔起來的,起先以為是個端正的歐洲男,卻不曉得熟了後其實嘴犀利得很,卻是刀子口豆腐心。他大學唸健康管理,研究所唸供應鏈,與我同年。將離Isabela時,得悉他倆將前往Santa Cruz,便沒有多認真和他留聯絡訊息,只留了彼此都相繼失效的厄瓜多號碼。孰料,我與Aliz在Cusco的hostal大廳休息閒談,Hylke竟滿臉愜意拎著欲送洗的衣服走過,我「嘩」地一聲站起。

寒暄一陣,夜裡他走進我和Aliz閣樓下方的床位,我倆才發覺竟是同一間dorm。他不改毒舌本色,促狹道:「唉呀,這樣妳就可以整晚俯瞰我睡覺了。」

「......」同學你有事嗎?
我索性把浴巾披在木製扶手上,隔離那個可以仰望或俯瞰的視線啊啊啊。

翌日早晨,即將前往馬丘比丘的我起了個大早,第一個坐在餐廳等待早餐,同樣即將check-out,赴4D3N的Inca Jungle的他,大方地坐在我對面。很怪異的是,初識時正經無比的背景資料交換,我倆有諸多話題,但等他露出嘴賤本色,我反而不知道怎麼跟他聊天了,囧。但往後旅程路線聽來至少六七成相似,終於互留資訊,就期待下回偶遇吧!

荷蘭姊姊Birgit

很妙的是,祕魯健行期間遇見荷蘭人無數,各個身手矯健,分明來自平坦無比的國家,卻爬山爬得臉不紅氣不喘,大概荷蘭人除了天生身高高人一等,還有其他先天的體能優勢,和後天的日常單車訓練吧....

爬Laguna 69那日,我被旅行社交通車惡整,清晨5點起床癡癡等了一小時,最後還得乘旅行社賠罪叫來的計程車去追巴士,上車時看見半車金髮碧眼的女孩,各自三五成群,有些叫糟。果然去程較不好破冰,加上高海拔陡坡急喘,團友也無心寒暄。直至抵達湖畔,我與Lima唸書、腳程奇快的美國女孩寒暄起來,不多時Birgit也加入,來自平坦低地國,她道:「我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的顏色!」

「這跟我在瑞士見過的景色很像呢,瑞士人都稱之為冰河牛奶(glacier milk)。」我回憶道。
後方猛地兩個瑞士女生冒出來,驚喜不已:「妳之前去過哪兒?我們來自蘇黎世!」

回程,美國女孩說想嘗試另一條trail,不多時便絕塵而去。我跟Birgit已有了基礎認識,她在荷蘭薪資待遇頗佳,於老齡居家服務公司擔任經理,卻對工作感到厭煩,因而離職。一年前更甫結束長達12年的感情。聞言我驚呼,無法想像該有多麼痛。

「有人說1個月可以消弭一年的痛楚,那我已經分手一年,好像有好一點了。」她自嘲道。

意外地剖心相對,我們分享感情觀,Birgit敘說她在旅途中遇見的故事,我們討論南美洲的行為觀察。緊接著因為她好奇,很有趣地琢磨起各地約會的進程,對亞洲所知甚微的她,不時驚呼:「蛤?什麼?不擁抱親吻的話,那剛開始約會的男女要怎麼說掰掰啊?」

「欸....就說一些好話,然後口頭說掰掰啊XD」我笑。待我細緻陳述那種含蓄試探、釋放訊息,猜測對方是不是想跟自己在一起的過程,她已經暈了,接口說:「好吧那這方面,荷蘭在光譜上還是比較靠近南美洲的。」

她很爽直,34歲了,獨立自主言談犀利起初不好親近,但相處下來卻覺得她對人敏銳,只是講話較無遮攔,卻也因此率性好相處。我們在Pastoruri冰河再次相遇,如今她應也還在祕魯。

紐約華裔女孩Stel

Colca Canyon健行團清晨早餐,尚未集體破冰,並聽一群美加女孩嘰嘰喳喳寒暄起來,而原先我以為是亞洲人的嬌小女孩竟也接口,說她來自紐約,在紐澤西出生長大。

儘管如此,不曉得什麼緣故,身為團裡唯二亞洲人長相的我們,還是不知不覺混熟了,可能是她Colca Canyon首日3hr陡下1,000m對右膝受傷的她太吃力,或者她剛從Patagonia旅行5週北上,雖話音略帶點端凝,但還挺樂於分享旅程tips,我們逐漸搭上話題。更讓我吃驚的是,她是我第二個在南美撿到即將去G公司工作的菁英,更是目前唯一一個在南美相遇的友人,剛結束非洲旅行!那片大地缺少完善交通工具,機票及當地團費高昂,甚至沒有青旅,一概單人房起,目前尚不在我考慮範圍內,但聽她娓娓道來,無論草原遊獵、人情冷暖,都讓人聽得饒富興味。

終於我忍不住問她,她不避諱地描述華裔家族赴美的脈絡。不過我們從頭到尾只以英語交談,旁敲側擊,她中文雖能溝通,卻稱不上非常輪轉,我也沒那麼喜愛在國外和人說中文,加上,其實她根本是美國人啊,直覺以英語溝通並無違和。

我們共同前往Cusco,轉赴Salkantay健行的她,如今一路北上,與我路徑相悖,12月便將結束長達7個月的壯遊,返美過聖誕節,準備迎接新工作了呢。

祕魯大哥Gonzalo

初來乍到祕魯便初識,讓我迅速銜接歷史文化、體驗Lima居民生活的多彩面向,若論相知深度,他也肯定拔得頭籌,所以默默壓軸吧。

如前所述,或許因家裡與台灣企業有合作關係的緣故,他見我甫抵祕魯一臉躊躇,便在Chiclayo武器廣場前的Claro忍不住叫住我。接著花了一小時,陪我在動線奇糟無比,擠滿熙來攘往人潮的電信行,讓我剛至祕魯便擁有sim卡。折騰完畢,我們轉往一間裝潢舒適,empanada香酥美味卻只消S/3.5的小咖啡廳,聊文化、職涯、歷史,以及我在南美一路行來的種種。他端出一本厚實的《Los Incas, Comentarios Reales de los Incas》我仍記憶猶新,而我自然是掏出《被切開的血管》了。

雖是前來出差,翌日週日,沒有任何當地業務願意跟他開會。上回來Chiclayo是十數年前,彼時西潘博物館還沒蓋好呢,他遂興致勃勃地要一起參觀遺跡。在博物館內,他熱愛歷史的程度真的沒框我,也讓我不致陷入因對繁花盛放的前印加文明一無所知,加上導覽員只以西語講解,進而參觀完畢仍以管窺豹的窘境。當日共參觀了布呂寧博物館、西潘博物館,加上西潘博物館側,竟有販售天然彩色棉花產品的市集。而午餐他更是堅持一定要帶我體驗道地祕魯菜,那道僅S/25卻粉嫩鮮魚堆疊成山,口味擺盤俱佳的Ceviche,以及Pisco sour、Algarrobina兩種調酒,甚至他請服務生拿出紫玉米,給初抵祕魯連Chicha morada都沒喝過的我長長見識,迄今這餐還是我整趟祕魯行的美食亮點。

實在美味道地,份量也無話可說的ceviche
待我抵達Lima,既是地頭蛇,他更顯悠然自得。在Chiclayo他竟和我這外國人一起查Tripadvisor,我都忍不住要取笑他了!他帶我至Miraflores他常去的溫馨小酒館,品嚐幾款祕魯各區域產的精釀啤酒,再漫步至海濱,高聳崖壁下遙遙望去,是太平洋夜間靜謐的海濤聲,他說嚮往亞洲,好想去東亞包含台灣瞧一瞧。我開玩笑道:「我們家小島就在太平洋彼端,你從這邊游過去就到了。」

翌日晚間是祕魯對巴西的足球賽,德國姊姊Sabine熱情邀我去和她及荷蘭友人一起看球。不知怎地,當夜的我獨自踅布至喧騰的calle Berlin,沿街遭受過度熱情招呼亞洲人的對待,卻半絲也提不起勁,只想找處寧靜所在,舒緩地休息。Gonzalo這當口完全發揮好姊妹的精神,竟帶我到一家裝潢華美,價格卻經濟實惠,甜點更是水準之上的連鎖店,說是他的愛店,我則誠心感謝他的友情相挺──「沒想到竟然讓一個拉丁美洲的男生,在自家足球激戰的時候陪我來吃甜點,我太感動了。」

「因為我知道祕魯會輸。」他說。
在我飽食完黑巧蛋糕和山欖(lucume)塔後,他翻開手機嘀咕道:「果然輸了。」

最後一日更有意思。他家生產各式塑膠射出成形製品,大型機器幾乎都與台灣一兩家企業購買。他問我想不想去看看塑膠工廠,在Lima第3日,舊城區都逛過兩回,新城區皆在晚間閒晃徹底,沒多想便應允。於是他便說會前往Lacromar,Lima最有名的海濱購物中心載我。

待我悠悠哉哉,午飯完才慢吞吞移至海濱,赫然見到街區封路,警察沿街站崗,竟是Lacromar側邊的電影院失火,奪去5命。我抵達時火已撲滅,只剩地表蔓延的水漬,和久久不散的圍觀群眾。傻眼之餘,我改道Barranco,他抵達時帶我轉了一圈廣場周遭,跟我說哪間是他和前女友有傷心回憶的酒吧,哪間是表弟最愛浪擲金錢的名店,哪間則是他少年時誤闖幫派聚集的黑社會酒吧......。Barranco白日是舊而不亂,充滿文創和南歐氛圍的藝術區,晚間則搖身一變,醉漢處處,喧鬧無比。Gonzalo笑稱已經很久沒見過陽光下的寧靜Barranco,我則為晚間栩栩如生的描述咋舌,想見識又怕喧囂。

其實我對完全與環保背道而馳的塑膠工業興致不高,但觀察台灣製的機具,看祕魯工廠間上對下的主雇關係,以及生產線作業流程,倒也很有意思。我們搶在6點前車潮湧現時,駛離Lima南端的區域Chorillos。沿途全是自費築柵、入口聘保全的社區,Gonzalo更不諱言,恐怕每一個祕魯人都被搶過,他自己2年前,才剛在自家住宅不遠處,被持槍搶匪洗劫一空。

「.........」我傻眼。
「突然覺得害怕起來了?」他有點譏俏,但更多的是自嘲。
倒也不是,只是幸好有當地人開車載我,讓我目睹Lima治安堪憂的那一面。但Gonzalo卻說,開車也未必安全。尖峰時段車潮固然惱人,但非尖峰時段,卻會有警察攔車索賄。

「現在祕魯還是如此嗎?」我驚詫。

緣著稱為Circuito de Playas的濱海high-way,朝Miraflores前進。將離Lima前夕,絕壁下美絕的東南太平洋夕照,恣意渲染整片無垠天空。




除此之外,當然還有難得遇見的台灣人──在Lima hostal撿到的麻醉科學姊,我們一起品嚐日裔移民經營的ceviche小吃攤。Calca Conyon甜美又矯健的荷蘭情侶檔、Laguna 69健行相談甚歡的瑞士女孩們,都是我隱約想不會再有交集,從而有些惰懶,未留聯繫方式,只能期待和Hylke一般再度在某處偶遇。而其他僅是擦肩而過的人們,更是細數不盡,如day tour團友、一齊同赴晚餐之約的友人,甚至熱心好奇的路人。若論景點,祕魯於南美洲拔得頭籌。無論是幾乎與南美旅遊已是同義詞的馬丘比丘,的的喀喀湖、印加聖谷,乃至於6,000m+雪峰遍佈的Huaraz,及北祕魯目不暇給的前印加遺址。但是若抽離這些移動中締結的友誼,景點無疑會變得乾癟無味。是他們構築且豐碩了我的祕魯行旅。

如今人已抵達玻利維亞,從厄瓜多走進祕魯,中產階級明顯富裕且數量大幅膨脹,而玻利維亞的貧困,則似乎又回到厄瓜多漫步街頭的感覺,得多放一絲小心翼翼,卻也無比期待在這原住民比例極高,進來社運蓬勃發展的國度,能夠觀察到些什麼。

旅程不知不覺過半,南美卻是越玩越有滋味,越多地點想貪多務得而不可得。
這片魔幻大陸起碼還值得2~3次的壯遊啊!我一定會再來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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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南美】獨旅南美四個月